宋保华丨母亲送我无价宝
作家毕淑敏说:“你可以不优秀,但一定要孝顺,趁父母亲健在的光阴,赶快为你的父母尽一份孝心。”
2022年7月17日,是个周日,北京城气温高达37℃,我在家里陪伴八十岁的老母亲看电视,我对母亲说:“快过八·一建军节了,我想给娘写篇文章,您在儿孙辈中培养出三个军校大学生,一个博士研究生,两个硕士研究生,一个本科生,今天正好采访您一下。”母亲马上就反驳说:“别写!我一辈子也没有做啥出彩的事儿。”于是我大气也不敢出。
我今年56周岁,从小就非常敬重母亲,从来就没有、也不敢和母亲顶嘴。缓和了一会儿,我对母亲说:“疫情在家这么久了,咱们开车出去转转吧!”母亲说:“现在汽油这么贵,你赶紧在家多读几页书吧!”
母亲田秀英出生于1942年农历9月,从我记事起,母亲就是这样的性格:直言不讳、快人快语,也行事果断。母亲非常能干,刚毅坚强,自信阳光,她和我的父亲宋殿友几十年相濡以沫,共同养育了我们兄妹三人。同时,母亲在娘家也是姊妹兄弟六个人中的老大,她不仅要养育我们三个儿女,还要负责照顾娘家的弟弟妹妹一大家子人,母亲为了补贴家用,买了村里的第一台缝纫机,她没日没夜的为乡亲们做衣服,一件衣服只收取3毛钱的工费,过度的劳累辛苦不言而喻。
记忆中,在我五岁那年一共发生了三件大事情,母亲都是非常地镇静,对我的影响也非常深远,以至于我这几十年来,不论发生什么事儿,我都能够每临大事有静气,这三件事情至今都令我记忆犹新。
第一件事:六七十年代,我的老家河北省清河县驻扎有解放军通信兵的一个班,负责维护国防线路,那条国防线路正好经过我们村子后面。有一天,有三位身穿绿色军装的解放军通信兵在我们村子后面干活,深深地吸引了我的目光,我就跑过去观看。有位叔叔送了我一枚红色的五角星,我很是兴奋,特别地喜欢,我美滋滋的感觉他们也很喜欢我……于是,我就追着解放军叔叔的身影看“新鲜”,跟着这三位战士维修线路,以至于跟了好远。天快黑的时候,战士们感觉到了我这个小孩还在跟着他们,才顺着国防电线杆把我送回家中。
当时父亲在外地教书,家中还有三岁的妹妹,我猜想母亲一整天都没有看到我的踪影,定是要急疯了。路上我就做好了挨揍的准备,我以为母亲一定会狠狠地教训我一顿,可当战士把我送回家时,母亲看到我就说了一句:“这么喜欢当兵的,长大了就去当解放军吧!”从此我就萌生了长大一定要当解放军的念头,入伍参军就成了我的梦想,从那时起,在我幼小的心灵中就播下了长大要当解放军的种子。
第二件事:1971年11月份,那时已是深冬季节,我在村西头和小伙伴们分两拨打“土坷垃仗”,大孩子那边进攻我们,我们这波小孩子就被打的节节后退,我一不小心就退到了很深的水泥管端的机井里,多亏机井中有放抽水机的木板才让我死里逃生,我坐在机井中的木板上仰着脸,冲着爬到井口的小伙伴们喊:“快点找大人来救我。”当大人们带着绳索来救我时,我的棉衣早就被冰冷的井水澿透,冻得我瑟瑟发抖。我永远记得宋留锁大爷,他就是我的救命恩人,他被其他村民用绳索顺到机井中的木板的位置,用单手抓着我湿透了的棉袄,另一只手抓着绳索才慢慢的把我从机井中缓慢地“提溜”出井口。宋留锁大爷和村民及小伙伴们把我送回家,母亲帮我脱掉结冰的衣服,把我抱到炕上,赶紧烧火热炕,待暖和了又找来其他棉衣服给我穿上,然后带我到祖坟上去烧纸,求祖先们护佑我平安,母亲怕我惊着魂魄,默念良久的在求老天爷保佑她的儿子吉祥安康。母亲担惊受怕却从不怪我,我后来睡着了,睡了很久很久……当我醒来时,母亲安定多了,就听到她和邻居们说:“我儿子大难不死,必有后福。”
第三件事:我有一次调皮,在家中燃放鞭炮,玩火儿,把家中的棉被点燃了,家中失火,差一点点就烧着了房子,家中浓烟滚滚,这时母亲恰好赶回家中,把火及时扑灭,才得以保住我们的家。后来母亲就时常和我讲“水火无情”的道理,几十年来,母亲时常告诫我:无论何时何地,都千万要特别注意安全。
1983年10月,我已经17岁了,高中毕业,我积极报名应征参军,我有幸被河北省清河县武装部批准入伍,多年梦寐以求的愿望终于实现。11月17日,当我身穿草绿色军服,带着军帽,身背背包,村里乡亲们给我胸前佩带着大红花,敲锣打鼓给我送行时,却不见母亲的身影。只记得母亲在家中说的话:好男儿应该志在四方,要志存高远。当时,我听到有人问母亲说:你儿子去当兵,你咋不哭啊?母亲的回答是:“我儿子去当兵,是给国家去当兵,是到部队经受考验和锻炼,是好事情,我高兴还来不及,为啥要哭啊!”
当时,是父亲和村里乡亲们把我送到的公社集合,我们25个新兵又坐上公社的拖拉机到了县里。夜晚,县里的大轿车把新兵们送到了邢台市火车站,我登上了一辆通往塞外的兵车,列车把新兵们运输送到了内蒙古的包头市,就这样开始了我的军旅生涯。
临行前我在公社,县城都看到许多母亲为儿子送行,都哭得稀里哗啦,泣不成声,有点生死离别的意味。可我的母亲,只送我到家门口,没有看见她有一滴眼泪流出,现在想想,可见母亲的家国情怀和坚强果敢。
1986年7月,团里批准我参加全军院校统一考试,因为我高中时读的是文科,基层部队战士考试都是考理科,我明显处于劣势。我在父亲的来信中看到,村里很多人都很关注我是否能够考上军校,经常和我母亲聊天问我是否考上了军校,母亲总是自信满满地回答:“我儿子没问题,是一定能够考上军校的。”现实的困难摆在我的面前,可是为了母亲对儿子的这份自信,我暗自下定决心:必须要考上军校。
1987年8月份,我以优异的成绩被石家庄陆军学院炮兵分队指挥专业录取,我实现了母亲的心愿,我的内心感受到无比的幸福。1990年8月份,我从军校毕业后,陆续在内蒙古的包头市、山西的大同市,在河北的石家庄市的绿色军营之中,一次次检验出了我对党和军队的忠诚;在火热的军营之中,我用激情燃烧着岁月,谱写着我的青春之歌。
1998年10月,我转业到河北日报社工作,母亲鼓励我在新的工作岗位要热爱本职,努力工作。2010年7月,我被调到北京,在中国新闻出版报工作,母亲更是鼓励我要再接再厉,立足北京,站稳脚跟,开创人生新局面。正是因为有母亲的一次次的教诲成就了我的今天。这么多年以来,我总能遇难呈祥,遇水成仙,凤凰涅槃,浴火重生,并且能够鲲鹏展翅,鹏程万里。我谨记母亲的谆谆教诲,在工作中不论遇到什么困难,都有足够的勇气去攻坚克难,奋发向上。
回想那些年,我父亲远在外地教书很少顾及家,母亲独自一人照料着这个家。家里的大小事务都有她一人操持,家里每次遇到什么事情和麻烦,母亲都能够独自解决。母亲的爱是诗和远方,是永久的呼唤,母亲的爱舐犊情深,暖人心扉;母亲的爱是我心中的巍峨高山,母亲的爱是我心中的春暖花开。
五十多年以来,母亲的自信,母亲的智慧,母亲的眼光,母亲的坚强都在悄无声息,潜移默化地影响着我,鞭策着我。母亲经常和我说:“开心快乐最重要,咱家每个孩子都要爱读书,求上进,咱家不能有不爱读书的孩子,更不能有不讲理的孩子,我们家的孩子读书多了,就会有自信阳光的心态,这样长大后才能不惧生活的狂风暴雨。”
五十多年以来,每每回到家中,总有一杯盛满爱和暖的热水放在床头。如今,我们兄妹三人都五十多岁了,母亲知道我们哪个有个头疼脑热的,她总是着急上火,病在我们的身上,却疼在她的心里。风来了,雨来了,她总能为儿女把风雨阻挡。在前进的道路上,有困难和泥泞时,她总能赋予我们能量,让我们暗藏力量,她激励我们这些儿孙辈儿永葆军人的本色,乘风破浪,勇往直前。
母亲的爱就如太阳般温暖,始终照耀着我们。母亲的坚强、担当和勇敢,就如高山巍峨壮观,如大海般深厚无边。现在想想:小时候,母亲是一颗树,为我遮风挡雨;年少时,母亲是一盏灯,给我指明方向;成年后,母亲是一座军港,更是我奋进的驿站。
如今我更加懂得家有一老如有一宝。母亲能够健康快乐的陪伴在我的身边,就是我最大的幸福。我感恩我的父母,他们不仅给了我顽强的生命,还塑造了我自信阳光的性格,他们用无怨无悔的爱滋养我成长,让我的生命绽放无限光彩。
有母相伴,欢乐无限。我衷心地祝愿母亲永远健康快乐,福寿绵长。